啊!停不住的爱人 - 罗大佑

     北京今夜(11月30日)入了寒冬,呼号的妖风卷着地上残落的枯叶狂乱的吹着,残叶啪嗒啪嗒地拍在玻璃门窗上,让人有种外面正泼辣地下着暴风雨的错觉。此时已近晚上10点,我在一家空荡荡的餐厅里等待着与一位六七年未见的老朋友谋面,手里握着一杯白开水踱来踱去。窗外嘈杂,不时能听到有慌乱的脚步声飞过,然后抬头望望,看看人来了没有,几次错意之后,有点焦急,一口一口地喝水,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一个头发略显蓬乱的姑娘跑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面目,便直奔厕所而去,后面跟着的是另一位姑娘,是今晚和我一起吃饭的福凤儿。

      说来也巧了,我和福凤儿本是同乡,且伊是我高中邻班的一姑娘,之前只是互闻其名,彼此不熟悉,是前一晚和一发小儿通电话,丫说咱高中X班的某某姑娘也在北京,政法大学读研究生,离你住地很近,没事儿可以联系联系,沟通下感情。我想,在这个孤独的城市里,能有一个人让你假借老乡之名,假借高中同学之名扯扯关系,互相温暖一下也是件好事儿,今天又恰巧周末,我就约了,伊也痛快,没废话,带着家乡的热乎劲儿赴约和我吃了饭。饭桌儿上福凤儿无意识地问了我一句“高中有个叫W虹得姑娘也在北京,你知道吗?”我说:“我当然知道啊,我和丫没事儿还偶尔联系一下,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机会见面。”福凤儿说她前段时间在一生日宴会上和W虹碰了面儿,彼此认识了,才知道高中时候在一个学校里待过。我来了兴致,说那就借今儿这个机会,约一约这位难得一见的大小姐,一个重要的原因,伊是我高中时期一直心心念念的一姑娘。这么多年过来了,对伊的那份儿眷恋早已消失殆尽,依旧怀念的是那个白衣飘飘的纯情时代以及第一次真正对爱情产生的渴望和执着。我微信约W虹,说了始末,伊说正参加一房地产活动,犹豫片刻,伊答应了活动结束就过来。此刻,我能不自觉的感到嘴角有一丝笑意,可能是一种安慰,抑或是隔了多年后再遇旧人,心中起了少许涟漪,终可以有机会睹人思物,思人生,思过往,思那个纯情娇腻傻逼兮兮的少年。回望当年,W虹其实只是和我做了十天半月的同班同学,生活在一个三线小城的我,第一次见到帝都来的姑娘,比起我们土里泥里滚爬的孩子们,洋气自不必说,虽长得不至倾国倾城看了让人魂飞魄散的那种,但白嫩水灵半透明的皮肤,加上举手投足间透着豪门闺秀的优雅与沉稳,惹得我内心一阵萌生邪恶又纯真的种子,日日浇水,待春暖花开,在大冬天里做着春秋大梦,发誓要在伊离开前跟伊谈段深深的爱情,真的那种,绵柔的,伟大的,悲怆的,用很多与时光有关的词形容的,在短暂的一个月里要包含一千种海誓山盟的,那种琼瑶与金庸合写的古龙一点不掺乎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爱情。W虹刚来那时,我和伊坐前后桌,班上一周换次座位,为了不把我和伊分开,我人生第一次用半包芙蓉王贿赂了班里的生活委员,让丫在补课期间别换座位,结果这孙子拿了东西不办事儿,最后还是换了座位,我和伊相隔了四五排,犹如隔海相望,伊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每日上课只能飞鸽传书,最后纸条可以攒一个本子,能装订成册。也就在补习班的最后一天,班上同学聚会庆祝,我们一起吃了饭,饭桌上伊紧挨着我,酒过五旬后,我和伊吐了真心,彼此当着全班的面儿腻着吻了对方,我瞎白货了一大堆,想想傻逼极了。从那浅尝即止之后,伊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听说回了北京,后来又出了国,总之没了踪影,一个丰盛的春秋大梦后来就只剩悲怆了,没来得及绵柔,更没时间伟大,徒留了一声叹息,带着少年特有的荷尔蒙烦恼,在依旧傻逼兮兮的青葱岁月里东闯西窜,接着依旧写诗,依旧画画,依旧靠着俗腻骚柔的破诗和粗糙劣质的小画儿,在那个相对简单纯粹的年代骗着情窦初开情愫萌动憧憬文艺的女同学们。但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心还是经受住了革命考验,心里还是只想着那么一个人儿,那个只共度了半月的姑娘。后来高考了,平静如水,励志考去北京,在高考第二天的中午,接到班上一姑娘打来的电话,说W虹也回来高考了,就和她一个考场,问我要不要去见面。我还故作淡定,“再说吧,下午还有一门英语呢。”挂了电话,原本平静的一汪儿水又激荡了,但摸着平摊的胸口对自己讲了一万遍“要淡定,先安心考试。”等上了考场,飞一般的速度答完了卷子,并打手势做暗号,把答案传给了同考场的一哥们儿(英语大部分是选择题),丫英语烂的要命,后来提起此事,没我那场搭把手,丫估计就得回家接他爹的班儿上铁路了(这孙子大学毕业后还是回去接他爹的班儿了)。我提前半小时交了卷子,飞奔到另外一个校区的考场门口,跟一群焦急地等待孩子凯旋的家长们挤在一起,比肩继踵,骄阳似火,口臭狐臭汗臭弥漫在紧张的空气里,让我觉得当家长真不容易,我体会到了。后来我等到了W虹出来,丫一脸没好气,呛了我一鼻子灰,匆匆窜入了她母亲的车里,扬长而去。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后来我考去了北京,大一时和宿舍同寝的哥们儿喝大酒聊往事的时候,还偶尔讲讲这段狗血的傻逼人生,挺乐呵的,也挺满足的,青春岁月,纯真年代,有过苟且,也不忘诗和远方。

      坐在空荡的餐馆儿里,我和福凤儿面面相觑,这时候,W虹从卫生间出来了,对着镜子拾掇了拾掇,大大方方的坐在我旁边,对面是凤儿。伊现在瘦得跟柴棍儿似的,不像当年丰腴圆润了,脱了外套,紧致的黑色蕾丝边儿衬衣,黑短裙儿黑丝袜,脚上踹一双简洁利落的黑色短靴,配一款枚红色的圣罗兰手包,名媛范儿。相见甚欢,彼此寒暄过后,聊得还不错,大家共同感慨了下时光荏苒,流年飞逝,能再次碰巧相遇,幸甚幸甚。由于时间确实不早,伊赶着回家,明儿一早还上班,我没多留,彼此只说下次相约。我出门相送,凛冽的寒风依然是不依不饶的呼啸着,伊穿得又少,我们一路小跑儿到她停车处,互相道别,伊驾着一部白色的路虎极光又一次扬长而去,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复杂情绪,满怀善意地回顾了一番早已逝去很久的温暖,即便狗血也温暖,即便傻逼也温暖,即使空空如也也温暖吧,我想那段曾经,应该算是罗大佑歌里唱的“闪亮的日子”吧。

      回了家,睡了个好觉,睡得很沉,在清晨临醒之前,做了个梦,梦见的却是天儿,可笑荒诞的生活将我们置于一南一北,隔着臃肿辽阔的祖国母亲相望,继而相忘。我想,这大概是另一个新的轮回吧,只能在此默默祝好,祝福过往的可爱的伊们。人生路漫漫,请爱惜之!



      献给过往闪亮的日子,美好的岁月!


(配曲:罗大佑《啊!停不住的爱人》,据说是写给前妻李烈。)


201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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